从一开始，这个计划就是要突破界限——就像理查德·斯托克顿·拉什三世喜欢说的那样，去以前没有人去过的地方。其中一位合伙人在创业方面经验丰富，对“让人类成为多星球物种”充满热情。另一位是拉什，他是一名航空航天工程师和拥有家族财富的投资者。两人都曾梦想过进入太空。

“我们是沮丧的宇航员，”吉列尔莫·索恩莱因回忆说。2009年，他和拉什创立了海洋之门探险公司(OceanGate Expeditions)。据推测，该公司的潜水器在一次对泰坦尼克号的探险中发生内爆，导致61岁的拉什和其他四人死亡。

索恩莱因说，“海洋之门”创始人的目标是让富有的游客和研究人员能够像埃隆·马斯克(Elon Musk)等企业家实现太空旅行那样，进行深海航行。

“在内部，”他说，“我们称自己为海洋领域的SpaceX。”

当局在泰坦尼克号沉船附近的海底绘制了名为泰坦(Titan)的潜水器残骸的地图，人们的注意力转向了处于探险队中心的这家公司。这场悲剧震惊了整个世界，让整个国家为之着迷，但对于资深的深海探险家来说，这并不意外，他们中的许多人曾警告说，泰坦的新设计是一场即将发生的灾难，需要进行严格的测试。

“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，”加州伯克利的企业家亚当·赖特(Adam Wright)说，“我很震惊，他居然让人花钱进入他的潜艇。”赖特经营了一家潜水器公司多年，曾考虑与拉什合作。

在某些方面，自信根植于拉什的DNA中。他是旧金山一家石油公司的继承人，他的祖先可以追溯到《独立宣言》的两位签署人。旧金山的交响乐大厅是以他的外祖母路易丝·戴维斯(Louise Davies)的名字命名的，她是西海岸著名的艺术赞助人。

阿波罗12号指挥官小查尔斯·康拉德(Charles Conrad Jr.)被称为皮特(Pete)，是他家族最亲密的朋友之一。拉什曾说，年轻的时候，他曾问过康拉德，他怎样才能成为一名宇航员，康拉德建议他考虑参军，去考个飞行员执照。根据他的公司简介，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，就在普林斯顿大学的暑假里驾驶飞机进出沙特阿拉伯，并于1984年获得了航空航天工程学位。

但拉什说，他的视力达不到战斗机飞行员的标准，所以他成为了位于太平洋西北部的麦道公司(McDonnell Douglas)的一名飞行测试工程师。1986年，他与温迪·威尔(Wendy Weil)结婚。温迪本人也是一名飞行员，是零售业巨头伊西多尔·斯特劳斯(Isidor Straus)的曾曾孙女，也是梅西百货(Macy 's)的共同所有人。他和妻子伊达(Ida)于1912年在泰坦尼克号上遇难。

在后来的采访中，拉什开玩笑说，他的钱是“用老式的方式”挣来的——“我生来就是这样，然后再靠自己的努力赚钱。”索恩莱因说，和蔼可亲、机智敏捷的他被邀请加入了精英阶层的旧金山波西米亚俱乐部(Bohemian Club of San Francisco)，在该俱乐部著名的秘密聚会上表演单口相声，并为自己从不重复讲同一个笑话而感到自豪。他的父亲是该俱乐部的会员。

他将部分遗产投资于各种各样的科技和工程企业，到21世纪初，他已经足够富有，可以考虑乘坐正在开发的私人火箭前往太空。

然而，2004年，当他参加在莫哈韦沙漠举行的太空飞船一号的成功发射时，他突然失去了作为一名普通乘客的兴趣，他告诉史密森尼杂志:“我不想以游客的身份进入太空。我想成为进取号上的柯克船长。”

拉什从14岁起就获得了水肺潜水证书，他后来在普吉特海湾(Puget Sound)的一次潜水中找到了自己的海上转向，那里太冷了，他开始探索弄一艘小型潜艇的可能性，以便更舒适地在水下探险。他说，当他发现私人市场上能买到的潜艇非常少时，他根据一位退休的美国海军潜艇指挥官绘制的蓝图，建造了一艘12英尺高、带有有机玻璃窗的迷你潜艇，并于2006年完工。

这个项目变成了一种激情。两年后，索恩莱因和拉什通过工程师、长期潜水专家格雷厄姆·霍克斯(Graham Hawkes)相识。周四，霍克斯回忆说，拉什当时是一名商人，他打算在极限旅行市场上开辟一个利基市场。有一段时间，拉什似乎有兴趣收购霍克斯的潜水器公司，但最终没有达成交易。

2009年，拉什与索恩莱因联手，索恩莱因当时已经是一位连续创业者和天使投资人，专注于将人类文明扩展到其他星球。

“我们认为，在不离开地球的情况下，进入海底是最接近太空的方式，”索恩莱因说。

他们决定建造并租赁至少能下潜到海面以下4000米(超过13000英尺)的潜水器，索恩莱因说:“我们的理论是，如果我们能从SpaceX的埃隆·马斯克(Elon Musk)那里学习，利用私人资本建造深潜潜艇，我们就能把它们提供给任何需要的人——研究人员、电影制作人、探险家——而成本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。”

该公司最初使用的是一艘二手黄色潜水器，只能进行浅水潜水，后来逐步升级为可以下潜更深的钢壳圆柱体“独眼巨人1号”(Cyclops 1)。但这种钢壳船的操作和运输成本极其昂贵。

索莱恩于2013年退出，他觉得海洋之门已经从初创阶段进入了拉什的工程专业。索恩莱因说，拉什离开后不久，就开始公开谈论要用轻质碳纤维制造一个钛合金外壳的独眼巨人1号原型机，他认为这种材料在航空航天领域很常见，可以大幅降低运营成本。

回顾过去，霍克斯本周说，他真希望自己曾警告过拉什，碳纤维太不可靠，不能用于必须承受巨大压力的潜水器船体。他说，有一天，它可以安全地下潜到1万英尺，但它可能会遭受无法探测到的损坏，第二天在9000英尺的高度内爆。

到2017年，“海洋之门”已经开始宣传在泰坦的12500英尺深处探索泰坦尼克号遗址的探险活动，这艘潜水器可以容纳5人，下潜深度是独眼巨人的8倍。早些时候的新闻报道称，游客每人将支付10.5万美元左右的费用，这是海洋之门设定的价格，因为这是1912年经通胀调整后的泰坦尼克号头等舱票价。

在深海勘探界，警报响起。到2018年1月，海洋之门的海上运营主管大卫·洛奇里奇(David Lochridge)正在编写一份报告，警告乘客可能面临的危险。

据卡尔·斯坦利(Karl Stanley)说，几周后，在新奥尔良举行的水下航行器专家会议上，几位专家与拉什进行了紧张的交流。斯坦利在洪都拉斯经营一艘旅游潜水器已有数十年。“在那个房间里，人们基本上联合起来对付他，”斯坦利说。

在那之后不久的3月，30多名行业领袖、深海探险家和海洋学家在一封信中警告拉什，该公司的“实验性”方法可能会给泰坦尼克号的任务带来潜在的“灾难性”问题。

“我们建议，‘听着，你们的速度太快了，绕过现有的分类程序的想法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，’”海洋技术协会(Marine Technology Society)载人水下航行器委员会主席威尔·科南(Will Kohnen)周四回忆说。“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。”

他说，拉什在电话中威胁要完全离开该行业组织。2019年，海洋之门在其网站上表示，认证过程太慢，跟不上公司快速创新的步伐。拉什称潜水器总体上“安全得令人厌恶”，并抱怨该行业过于谨慎。

斯坦利说，2019年4月，他和拉什乘坐泰坦号在巴哈马进行了12,000英尺的潜水。泰坦尼克号沉没时发出了可怕的爆裂声，斯坦利恳求拉什取消已经在6月份发布的泰坦尼克号探险广告。

海洋之门取消了当年的泰坦尼克号潜水计划，称未能获得一艘研究支援船的许可。但拉什坚持了下来。现居西班牙巴塞罗那的索恩莱因说，批评人士对拉什的决定做出了不公正的评判。

“这些人不是在海洋之门工作，他们不是技术开发项目的一部分，他们当然也不是测试项目的一部分，不管怎样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，”索莱恩说。“斯托克顿非常厌恶风险。”

周五，该公司拒绝置评或回答一系列问题。“我们目前无法提供任何其他信息，”海洋之门发言人安德鲁·冯·凯伦斯(Andrew Von Kerens)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。

到2020年，海洋之门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(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)提交的文件显示，它通过向投资者出售股权筹集了约1800万美元。索恩莱因说，拉什“可能亏了钱”，因为他参与了每一轮投资，并提供了大部分种子资金。

到2021年，在经历了几次失败的开始后，海洋之门完成了泰坦尼克号的探险，票价涨了一倍多，达到25万美元。根据该公司提交的法律文件，在2022年期间，有28人乘坐了泰坦。

“这是一次美妙的经历，”65岁的行星科学家艾伦·斯特恩(Alan Stern)说。去年，他曾乘坐泰坦飞船潜入泰坦尼克号。拉什“聪明”、“能干”。

但是，“他们在文书工作和谈话中都很坦诚，”他在谈到海洋门时说。“这不是迪士尼乐园的游乐设施。”

威廉·j·布罗德和珍妮·格罗斯对本文有贡献。基蒂·班尼特也参与了研究。

肖恩·休布勒(Shawn Hubler)是驻加州的全国记者。在2020年加入时报之前，她花了近20年的时间为《洛杉矶时报》报道加州，担任流动记者、专栏作家和杂志作家，并与该报地铁部门的员工分享了三项普利策奖。@ShawnHubler

Nicholas Bogel-Burroughs报道国内新闻。他来自纽约州北部，曾在巴尔的摩、奥尔巴尼和加州艾拉维斯塔做过报道@nickatnews

安娜·贝茨是美国国家新闻台的记者，也是2023-2024年《纽约时报》奖学金班的成员。@annabettss